第91章
作者:
夭川字数:
3706更新时间:
2025-04-03 11:49:05
“好。”郁央顿了顿,“你和爸也多保重。”
回应她的是绝情的“嘟嘟”声,电话被挂断了。
郁央望向窗外的景色,此时已是深秋,秋风萧瑟,草木肃杀。
随着一声扣门的轻响,王屿进来了,给她拿来一份烤翅。
王屿从她的神色中瞧见了端倪,问:“是家里来的电话吗?”
郁央颔首:“我妈。”
“你还好吗?”
“还好,没事。”
王屿放下瓷盘,单手抱了抱她。
男人身上纯棉衣料的触感混着那股熟悉的淡淡木质香,令郁央沉迷。
她尽情索取着温暖,有个想法在心中浮现。
——快点入冬吧。
If winter comes, can spring be far behind
第73章 chapter 73 新世界(一)
一个月后, 葛静和王启人踏上返程,王屿和沈曼曼和他们一起。
“到了记得发个信息。”说完,郁央想起刚从南城回来时漏掉消息的往事,决定做个保证, 道:“这次我绝对不会忘记……”
话没说完, 她就被拥入了厚实温暖的怀抱。
最近王屿拥抱她的次数格外多, 一天抵过去一个月。
对方受伤的左臂已经形成骨痂, 拆了石膏,但还不能太用力, 只有堪堪环住她, 用完好的右臂发力抱紧,像是恨不得
“如果你敢再擅自抛下我……”他每个字都咬得很用力,温热的鼻息扑在郁央的耳畔,语气中透出一丝决绝,“我绝不会再原谅你。”
也就是说,之前种种, 已经原谅了?
郁央挑眉,笑了下:“小山, 你好凶。”
然而在她抬眸看清男人的神情时, 微微一怔。
只见那张英俊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笑意, 下颌线紧绷, 仿佛在极力克制住什么,漆黑的眼眸笼在眉骨投下的阴影中,翻涌着比夜色还浓稠复杂的情感暗流。
郁央心中轻叹:这个男人呀。
她伸手回抱住他,坚定道:“我一定会来找你的,等我。”
她向来不是会轻易许诺的人,但凡她承诺的事, 她就一定会做到。
飞机云如一道笔直的海岸线在天空中蔓延,离开机场的路上郁央远远望见,总觉得就是王屿搭乘的那架飞机留下的。
心里竟少见地涌现出可以称之为落寞或是惆怅的心情,郁央叹了口气。
——从今天开始,他们之间将相隔9300多公里的距离。
等到回到明珠湾的时候,郁央在车库停好车,坐在驾驶座上拿出手机在聊天框输入一条消息:“心里有点空……”
打完后,又觉得很是奇怪,快速删掉后,重新一字一字地输入:“等你到达后,拍张照片给我吧。”
消息发出去后,对方难得地没有立即回复——这是当然的了,毕竟从珑城飞往西雅图要十四个小时,现在飞机才起飞不到一个小时。
真是漫长。
郁央垂眸,想了想,手指又灵敏地动了起来,发了第二条消息出去——
“我好像已经开始想你了。”
……
就在郁央还在考虑怎么找时机执行计划的时候,郁国泽倒先找上了她。
彼时正值周日,她一时兴起地去给郁闻扫墓,在墓前坐着看平板上的文件,就收到了老岑那边的召唤,说郁国泽希望她明天回家一趟,没说原因。
但很快她知道为什么了,因为没过多久郁秋栾在那之后给她打了电话,告诉了她原委——原来是她的两位大哥接连惹祖父生气了。
据说先是郁绥办事不力,把一个颇为重要的项目搞砸了,于是祖父就想让郁麒出差去补上篓子,却没想到郁麒竟以妻子预产期将近不便长期出差为由婉拒,把祖父气得不轻。
电话里,郁秋栾担忧道:“应该是想让你去一趟呢。”
“这个项目事关家中命脉产业,祖父不会让我碰的,估计又是拿我做催化剂吧。”郁央十分清醒地分析道。
实际上,她并不相信郁国泽会因郁绥的失误而多么生气,其震怒应该主要是因为郁麒的反抗。
这个项目是郁绥唯一接触郁家基础实业的机会,恐怕郁国泽早就想收回来了,现在正是机会,却怎想最得力的棋子竟然拒绝为他做事。
郁秋栾对生意上的事不甚了解,只有叮嘱道:“总之,你今天说话得小心点,他心情不太好,说头还有点疼。”
“嗯。”郁央应道,话锋一转,“姑姑,纪和联系你了吗?”
“还没有……”
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余了。
郁央心下一沉,但还是安抚道:“没事,你也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你去联系他的话,祖父肯定能觉察的。”
“好。”安静了几秒,郁秋栾突然说,“今天我回家陪他喝了会儿茶,聊到了母亲,说起了很多往事。”
郁央的祖母孙婴在生下郁秋栾后没几年就去世了,郁央对她知之甚少,对郁秋栾口中的“往事”就更鲜有听闻了。
就听郁秋栾叹息一声,道:“有时候真希望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父女。”
郁央沉默,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是身处普通的家庭就好了。
但细想后,她认为这样假设其实是有些狡猾的,因为自己从小的养尊处优和很多见识才学,都得益于家庭的“不普通”,如果享受了那样的好处,又在亲情这里渴求“普通”,那会不会太贪心了?
简而言之,她之所以成为现在的她,也有家族环境的因素在。
如果想要渴求“普通”,那就得舍弃“不普通”,总不能妄想在丝毫不作取舍的前提下二者得兼。
她的心里已经做出了取舍的决定。
回到国泽山庄,郁央直接进到松柏园,轻车熟路地来到主屋的茶室。
祖父果然在这里。
与在外时的西装打扮不同,在家时郁国泽总穿中式的衣服,今日就穿了一身灰蓝色的长衫,布料上绣了松间鹤唳的纹样,尽显清贵风雅。
他正坐在棋桌前,手边放着一套紫砂茶具,茶香袅袅,应该已经不是郁秋栾来泡的那一壶了。
“来了。”郁国泽的样子看不出喜怒,语气平和,却不容拒绝,“正好,陪我下一盘棋吧。”
“好。”郁央坐到了他对面。
只见棋盘上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残局,郁央粗略看了一眼,发现已是黑云压城,黑子已在中腹和边角形成厚势,而白子正处于下风。
并且白子的布局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郁国泽手边的围棋罐里放的是黑棋,而她这边的是白棋。
孰执黑孰执白,一目了然。
郁央笑道:“祖父,您要虐我就直说,怎么开局就让我处下风呀?”
郁国泽似是意味深长地问:“怕了?”
郁央笑容不变:“既然已经入局,自然要全力以赴——这还是祖父小时候教我们的呢。”
松柏园的棋子都是上好的玉石,捏在手中触感温凉圆润,但她却觉得手心冰凉。
她暗暗心惊,心想莫非祖父是知道了什么,在试探她?
郁央认真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棋局,正落下第一步棋,就听郁国泽问道:“王屿回美国了?”
郁央的表现颇为自然:“他养父母希望他能回去休养一段时,避避风头,正好他也很久没回去了。”
“我听说,他把他生母也带走了。”
郁央镇定道:“沈曼曼的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如去国外试试看有没有别的治疗方案。再说了,周家能做出这样事,说明沈曼曼在珑城也不安全。”
郁国泽沉沉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谈话间,黑子已落。
声东击西。
郁央深谙这是郁国泽擅用战术。
于是她选择在棋盘中央跳一手,既避免被包围,又力图保持棋形弹性。
紧接着,黑棋开展缠绕攻击,在威胁白棋中央的同时,也向边角施压。
郁央下一步以柔克刚,避免了正面冲突。
郁国泽似是意外,评价道:“安安,你今天这棋下得倒是有几分小闻的风格。”
都说下棋见做人,郁央的棋风素来强势,以进攻为主,就算落于劣势,也会通过手筋技巧反客为主,争夺主动权——这其实和郁国泽比较像。
但今日她以退为进,灵活腾挪,以柔克刚,和郁闻的风格相近,但更加利落和果敢,没有那么保守。
郁央微笑:“我的棋虽然是祖父教的,但大多时候都是哥哥陪练,自然而然就熟悉他的招数了。”
接着,黑子又来了一出声东击西。
郁央冷静补棋。
这时,郁国泽淡淡道:“这是小闻最后一次和我对弈留下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