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最差的情况，他高中的三年都得把课余时间用来打工攒大学的学费才行。
  想着这些，他朝游乐园外最近的公交站点走去。
  天已经黑了下来，路灯亮起。
  到了站台，等候的长椅上坐着个意料外的人——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毕竟他白天的时候在游乐园里还碰到了她。
  对方听到脚步声，也看了过来。
  “……萩原？”
  栗发少女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诧异，她第一反应似乎是
  想别开脑袋，僵了半秒后，对他打了声招呼，“好、好巧啊，你也来游乐园玩吗？”
  萩原研二在她几步外的地方停下。
  心底似乎泛起了一丝喜悦，但很快就被疲惫压了过去。
  他礼貌地回答，“不，我最近在这个游乐园打工。”
  “噢……哦哦，辛苦了。”
  对方的表情尴尬了起来……可能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她马上闭了嘴，低头盯着脚尖，不再言语。
  萩原研二垂了垂眼睛，在长椅上坐下来。
  没多久，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
  身旁不远处的人迫不及待地从长椅上起身，跟他道别：“我等的车到啦，拜拜，萩原。”
  萩原研二便也道了声别，然后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远去，上车。
  但在临登上车门前，又停了下来。
  栗发少女回头，看了他一眼。
  “……”
  不知道下定了什么决心，对方忽地回身，三两步跑回他面前。然后，不等微愣的萩原研二询问，她毫无预兆地抱住了他。
  萩原研二猝不及防，脑子猛地一懵。
  ……咦？
  伴随着柔软的馨香，温暖与充实的安心感在她拥上来的瞬间填充着他的所有感官。
  这个拥抱的时间并不长，几乎是不到一秒就松开了他，但……
  为什么？
  可能是他无意识问了出来，也可能是他的表情太过明显，松开他后，少女抿了下嘴唇，“因为，感觉你很需要一个拥抱的样子……”
  她声音越说越小，与此相对的，是脸越来越红。
  “……对、对不起！当我在说胡话吧！……对了，这个给你。”
  她往萩原研二手里塞了什么，然后头也不回逃也似的窜到了公交车上。
  车门在她上去的下一秒便嘭的一声紧闭，萩原研二还在怔神，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公交车的车屁股远去。
  怀里空落落的。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他白日做梦凭空臆想一样，但硌在手心的硬度又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萩原研二有些恍惚。
  直到要等的公交到了，全凭借本能上车刷卡落座的少年终于收回些心神。
  等松开手，萩原研二才发现她往自己手里塞的是一块糖，因为一直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都有些化掉的迹象了。
  他拆开糖纸，将那颗柠黄色的糖球放入口中。
  下一秒，一股强烈的尖锐酸意从口腔直冲头皮，刺激的他一个激灵。
  ——好酸！！
  萩原研二差点把糖吐出来，捂住嘴，整张脸都皱巴起来。
  口水被刺激地不断分泌，他忍着酸不住吞咽，不禁怀疑起了人生。
  欸，难道说，小灯里其实很讨厌他吗？
  ——当然，只是开玩笑的。
  但被这么一颗超酸的柠檬糖打断，萩原研二纷乱的思绪好像被一把快刀横空斩断，空白了片刻。
  他不自觉抬头，望向了窗外。
  下一刻，映入眼帘的景色让少年不由自主睁大了双眼。
  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河岸另一边的璀璨灯火，好像要燃烧起来一般，亮的惊人。
  深蓝的夜幕笼罩在天际，辽阔而寂远，包容着这片天幕下的一切。
  无论是好的，抑或是坏的。
  萩原研二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夜景，久久没能回神。
  ……明明他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的公交，公交的路线也每次都会经过这里，但在今天之前，他好像从来都没注意过，这里还有这样的景色。
  是自己在之前，从来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吗？
  公交车从桥上驶下，拐了个弯，将那片景色落在身后。
  萩原研二重新找回自己的思绪，也就是这时，他突然发现，糖的酸味已经基本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连绵不断的清爽甜意。
  丝丝缕缕的甜融化，从舌尖一点点蔓延至心口。
  “……”
  萩原研二怔怔的。
  嘴巴里无意识滚动着糖块，片刻后，泄气似的靠在了座椅背身上。
  他半是无奈半是苦恼地叹气，嘟哝，“真是的，太犯规了，这样的……”
  ……根本忘不掉吧。
  萩原研二很清楚。
  无望的暗恋是很辛苦的。
  但是——只是想起她，胸口处疯涨的感情就好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藏着苦意的幸福感如同裹着酸的糖一样，将他淹没。
  让他无可救药地，清醒地沦陷。
  ……
  萩原研二轻轻握住夏木灯里的手，亲吻她的指尖。
  “……我已经放弃过小灯里一次了，这次，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弃了。”
  既然说了喜欢，那就不许逃跑了。
  “游戏会关服，但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将我的人生共享。”
  他抬眸，声音很轻，眼底神色却很执拗。
  “…作为交换，小灯里的一切，我也想全部占有。”
  夏木灯里指尖颤抖了一下，她愣愣地看着萩原研二，在他的注视下，脸上的热度节节攀升，说话也结巴起来。
  “等…我、我我们还是高中生啊……！”
  萩原研二：“……嗯？”
  夏木灯里很慌张：“那个，现在就求婚是不是有点……”
  萩原研二：“……”
  求婚……求婚？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少年也在一瞬间慌了起来，“……等、等等！这个不算！这个不能算！”
  没有戒指也没有鲜花，这么草率的求婚仪式怎么可以——
  以后老了回忆起来都要被孩子笑话的！
  “小灯里，快忘掉快忘掉！”
  “哦哦哦……”
  两个人一阵兵荒马乱，夏木灯里捂住自己的嘴，好像这样就能把刚才的话吞回去。
  脸上还有些热，但瞅瞅对方，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她眨巴眨巴眼睛，和萩原研二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么的，就一起笑了起来。
  等笑够了，夏木灯里抬头，萩原研二也恰巧看过来。
  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回答。
  “虽然不是……咳，我明白了。”
  咽下那个单词，她认真地注视着少年的紫眸，神情柔软下来，抿出一个浅浅的笑。
  凑上前，吻上他的唇角。
  “——未来的日子，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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