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他张了下嘴。
  舌尖仿佛在发颤，无声地叫出那个名字。
  灯里。
  小灯里。
  ……原来，这种陌生又强烈的情绪就是……
  喜欢。
  *
  天色渐晚，只余下几缕最后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洒在教学楼的走廊上。
  夏木灯里一声不吭地在走廊大步走着，萩原研二就在她身后，隔着两步左右的距离，默默跟着她走着。
  游戏自然是输掉了。
  甚至还刷新了失败的最快记录，连负责提问的学生都惊到了。
  对方脸上仿佛写着：这种送分题都能输？！
  夏木灯里也一脸不敢置信，神情还有些茫然，但和她正好相反的，萩原研二很平静。
  在看到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等离开了活动室，对追问他各种问题的夏木灯里，萩原研二便对她讲了他一直深埋在心的珍贵回忆。
  并告诉怔忪的栗发少女。
  “……从那天起，我就对小灯里一见钟情了，直到现在。”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夏木灯里不说话，也不做别的，就闷头在教学楼里走来走去，从一楼走到顶楼，再从顶楼往下走。
  直到太阳西落，教学楼里人越来越少。
  她毫无预兆地一停。
  “——不行，还是想不起来！”
  夏木灯里纠结地揪住自己的头发，揉了好几把。
  “你……你真的不是认错人了吗，研二？”
  为了写剧本，最近看了太多狗血故事，夏木灯里忍不住脑洞大开，直接快进到了白月光和替身梗，“比如其实你小时候一见钟情的是别的女孩子，只是我恰好和她长得比较像，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爱错了人——”
  萩原研二：“……要不还是少看点故事吧，小灯里。”
  他无奈地叹气。
  “我绝对不会认错自己喜欢的人的，何况，会那么喜欢小青蛙的女孩子也没几个吧？”
  “小青蛙怎么了，小青蛙很可爱啊，不许你诋毁小青蛙！”
  夏木灯里下意识反驳，依然纠结，“……再说，哪有人会对小时候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一见钟情然后暗恋这么多年的啊！”
  然而话音刚落，她就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哦不对，还真有，白鸟君。
  夏木灯里决定跳过，假装自己没说过这句话。
  片刻后，少女犹豫的声音又响起。
  “那个……你想，东京这么大，会不会真的恰好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样名字一样爱好也恰好也一样的……”
  “小灯里。”
  到了这个程度，萩原研二也发现不对了。
  他直接开口打断，“其实你已经想起来了吧。”
  夏木灯里陡然噤声。
  周围一时静下来，萩原研二上前一步，靠近始终埋着头不肯抬起来的少女。
  “……你在害羞吗？”
  心尖猛地一颤，夏木灯里本能地往旁边撤开一步，想从这个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气氛里逃跑。
  然而她撤一步，萩原研二就逼近一步。
  ……不对！这样下去，不就是上午医务室的场景再现了吗？
  夏木灯里硬生生止住了自己想继续逃跑的冲动，停下来，抿了下嘴唇，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这时，只剩他们二人的走廊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快点快点啦，拿好东西我们就去操场，不然赶不上篝火大会开场了。”
  “哎呀不要着急啦，反正你也没有要约好一起跳舞的人嘛～”
  “啊讨厌，居然这么说——”
  少女嬉闹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
  一墙之隔的空教室里，夏木灯里抱着膝盖，靠坐在空教室的门板后。
  旁边是紧挨着她坐着的萩原研二。
  只是，在偶然路过的同学离开后，夏木灯里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她其实没必要躲的……！
  跟在医务室的时候不一样，自己刚才和萩原又没有在做什么坏事。
  更何况……
  手腕忽地被抓住，本就存在感极强的少年牵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感受到他灼灼视线的夏木灯里：“……”
  ——身边这个比外面危险多了！
  萩原研二忽然开口。
  “我喜欢的人是小灯里，过去喜欢，现在喜欢，未来也会喜欢。”
  “不止是喜欢，还是很喜欢，超级喜欢，全世界最喜欢。”
  “喜欢小灯里可爱的笑容，喜欢小灯里的温柔，喜欢小灯里的全部……”
  让人脸红心跳，害羞到不行的话语不断从少年的口中吐出。
  夏木灯里想捂住耳朵，却因为手被紧紧牵着，只能被迫听着他过量的告白，脸烫到快要炸开，大脑都因此而陷入了混乱。
  “呜……别说了……”
  再说下去的话，她会……
  可萩原研二还是在说，像是要将忍耐了许多年的心意一口气全说出来一样，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夏木灯里实在受不了了，红着脸扑过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我、我知道了——真是的，为什么今天
  这么……”
  阳光已经被彻底吞噬殆尽，教室昏暗无比，哪怕这么近的距离，萩原研二的表情依然有些模糊不清。
  他无声地抬手，宽大的手掌揽住她的腰，将她压进自己怀中。
  “因为，我担心，再不说出口的话，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夏木灯里：“？”
  她有一瞬的茫然。
  什么叫以后就没机会了？
  不等她想明白，萩原研二继续说道，“以前的话，我总是想着，无论如何，小灯里的幸福永远是第一位的。”
  ……他也曾经无数次地，做好了目送她和别人走向幸福结局的准备。
  “我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对你造成困扰……”
  可事到临头了，他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有些贪心，总是忍不住希求着更多。
  “……所以，在这场美梦结束之前，我想把自己所有的心情，完完整整地说出来。”
  “然后，把审判的权力，交给小灯里。”
  说着这些告白的同时，他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低落，让人听着就忍不住揪心起来，但夏木灯里越听越晕。
  “等等等等——”
  她连忙叫停，扶着额头，理了好一会儿，“审判？我审判什么？”
  “……我能不能和你继续交往？”
  夏木灯里大惊：“我们难道什么时候分手了吗？！”
  萩原研二微妙地沉默了片刻。
  他低了低头，下巴压在夏木灯里的肩膀，将自己埋进她的颈侧，抱得更紧。
  声音有点莫名的委屈，“……我还以为，小灯里不是很喜欢我。”
  他说话时的气息拂过她锁骨处的肌肤，激起阵阵战栗，放在平时，灯里肯定因为不好意思想要推开他，但现在，她却顾不上这个。
  夏木灯里：“……”
  所以，都怪她没有表白吗？果然都怪她没有表白吧——
  良心，痛了起来。
  可恶啊，哪怕再晚个一小时、不，哪怕只有半小时也好！
  “啊啊这种情况一点气氛都没有……”
  萩原研二轻轻眨眼，听到怀中少女泄气的嘟囔。
  下一秒，他的脸忽然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捧起。
  夏木灯里鼓着嘴巴，像是揉面团一样，狠狠地揉搓他的脸颊肉，直到少年被她欺负得眼泪汪汪，可怜巴巴。
  “小、小灯里……？”
  “虽然这次基本上是我的问题……”她飞快地小声叨叨了一句，然后声音大了起来，“但是！下次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她松了松手，双臂环住他的肩颈，额头和他的相贴。
  “……我喜欢研二。”
  告白的话说出后，才发现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开口。
  “超级喜欢。”
  一字一顿。
  “——全世界最喜欢。”
  第73章
  “……如果不相信的话，要我说几遍都可以。”
  柔软的尾音在寂静的教室里落下，缓缓消散在被夜色笼罩的空气中。
  窗外，操场上的篝火在这一刻恰巧点燃，微薄的亮光陡然亮起，透过窗户，映亮了少年些许恍惚的面容。
  ——篝火大会开始了。
  虽然被打乱了计划，被迫提前表白，但转念一想，能在表明心意后，和喜欢的人一起在篝火前共舞，听起来也很棒嘛。
  夏木灯里迅速调整好了心态，松开捧住他的手。
  “研二，要……”一起跳舞吗？
  说话的同时，她身体往后撤了撤，但话才刚开了个口，腰后的力道倏然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被重新压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