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也许是穿梭不同世界后的疲惫,又或者是忍术的副作用、水土不服,抵达新世界后,朝露发起了罕见的高烧。
直到此时,她和佐助才意识到一件事情——
朝露从没有生过病。
因此她一开始甚至没觉得哪里不对,就算头有些晕、身体有些沉重、忽然有些使不上力,也只以为是累了。
于是在异世界熟练的扎营休息,准备睡上一觉,结果当天夜里就爆发了高热。
明明睡了一觉却还是浑身酸痛无力、明明手脚疲软头脑晕沉却完全睡不着,朝露终于觉得事情好像不大对劲。
她虚弱的从睡袋里爬出来,掀开帐篷的门帘,坐在门外守夜,正在往火堆里添加木柴的佐助就望了过来:“朝露?”
“佐助……我感觉……有点奇怪……”
闻言,青年立即站起朝她走来,见她一脸迷离,生活经验足够丰富的佐助直接用手背去试她的额头。
“你发烧了。”
“发……烧?为什么……?”朝露无法理解:“我什么都没做啊……?”
她迟钝的歪了歪头,睫毛垂下,呆呆的愣了半晌,才道:“是不是因为我来月经了?书上说,月经期间,抵抗力会下降……”
她试着撑起身体,却因为太过难受,又重新蹲了下去。
佐助判断她此刻大概不能自己赶路了:“我抱你去附近的村子找医生……可以吗?”
“需要去找医生吗?”
“嗯。”佐助道:“最好量一下体温,如果烧的太厉害,可能要输液。”
“哦……”意识到佐助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更为可靠后,朝露信任的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她仰起脸来,温顺的询问道:“你要抱我吗?怎么抱?”
她可以配合他看看什么姿势最省力!
佐助:“……”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她身上那件大筒木风格的白色宽袍大袖。
主人失去了平时的敏捷轻盈,它也变得累赘。
长袍一抬手就会滑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在夜色中,发热病患是不应该再受凉的。
佐助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盖在朝露身上,然后俯下身去,将她的双臂轻轻拉到自己的肩膀上,让她顺势搂住自己的脖子。
当朝露的指尖若有似无的触碰到他的后颈,佐助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背,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后方,将她打横抱起。
佐助垂眸望她一眼,见她蔫蔫的靠在自己胸前,便知道她一定是难受的顾不得太多了。
毕竟……
从重逢之后,佐助就感觉的出来,朝露一直在和他保持距离。
那究竟是她刻意为之,还是不自觉的,但下意识那么做的呢……
佐助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提起这件事情、更别提去解决它。
每当这时,他都懊恼的想,为什么他如此口舌笨拙,又为什么如此瞻前顾后,不能像鸣人那家伙一样,不必多想的有话直说……
但是,鸣人的有话直说能得到朝露的宽容,可他也许只会让她更退一步。
为了不让她变得更远,他只能在朝露保持距离的时候,配合她,自己再主动后退一步。
结伴同行的这些天,究竟该用“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形容更贴切,还是该用“相敬如宾”更合适呢……
只是前者形容的是两情相悦之人,后者形容的是夫妻。
佐助觉得,他和朝露,好像哪一种都不算。
但偶尔他会想,朝露的边界感向来不强,对待旁人,总是容易做出令人误会的事情,可是却会在对他的时候特别留意……
是不是反而说明,他对她来说,是不同的?
但更多的时候,佐助觉得这种自我安慰的想法实在自以为是。
也许朝露只是……不喜欢……他。
太久没有触碰过她了,佐助朝着最近的城镇赶去时,甚至觉得……他曾与她那样亲密接触过的记忆,像是一场幻觉。
为什么只有他被讨厌了?
他做错了什么?
是因为那一晚吗……?
朝露后悔了吗?
无数念头和煎熬的情绪一直在心中翻涌,而佐助早已练就了脸上表情永远波澜不惊的本事。
然而镇上的诊所早已关门,有好心人说,只能去城里的医院,那里才有24小时开门的急诊。
确定了城市的方位和距离,佐助撑开须佐能乎,振翅而起,飞上天空。
“佐助……”
听见胸前传来朝露无力的声音,佐助低头将裹着她的披风掖的更紧一些:“哪里难受吗?”
“不是……就是觉得……”朝露望着他,眼睛闪闪发亮:“这种时候,有你在真好……佐助又冷静、又沉稳、有条不紊的,真可靠。”
佐助:“……”
“原来这就是生病的感觉……”她垂下眼眸,难受的吐了口气,“小时候……我记得佐助也发过烧……那时候老师让鸣人看顾他,我去找鸣人,看见他蔫蔫的躺在那里……那时我不明白生病到底有多难受,还硬拉着他跟我们玩……现在是不是报应呢……”
朝露偶尔会不经意间提起过去的事情,一开始她反应过来后会觉得不妥,但不管是佐助还是鸣人,都会说“没关系”,他们让她继续说下去,总是默默倾听,然后给予回应,渐渐的,朝露越来越多的跟他们说起关于另一个鸣人和佐助的事情。
这是他们刻意纵容的结果,但他们也清楚,那并不是因为朝露分不清他们,而是她在怀念过去。
那些曾为她指明前路的羁绊、那些将她塑造成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朝露的羁绊,那些重要的、珍贵的记忆,曾经将朝露和她的朋友们联系在一起。
如今只有她一人空握着一端。
如果他们不陪着她、不给予她回应,朝露就太孤独了。
“对他来说,”佐助道:“比起一个人安静的像是死了一样的躺在那里,有人陪在身边,怎么样都会觉得更好。”
“真的吗?”朝露忽然忏悔起来:“可是那个时候,我对他心存偏见……我没有好好照顾他……”
“没事的。”
“他要去上厕所,我都没有陪他……”
“你帮他穿了鞋子。”佐助道:“而且,男厕所你也进不去。”
朝露听起来很难受:“我那时对佐助一点也不好……早知道……我就对他更好一点了……”
……那我呢?
佐助的问题哽在喉咙。
都是佐助……你只想着那一个吗?
他无言的沉默,好在城市的灯火已经就在眼前。
虽然他们缺乏必要的合法身份证明,但在写轮眼的幻术下,一切都不是问题。
佐助陪在朝露身边,扶着她找到急诊室,挂号、缴费、取药,医院安排了一张走廊上的临时病床,让她可以躺着输完液。
明明并不觉得热,可是朝露却出了一身虚汗。
佐助帮她整理被汗湿的凌乱长发,将那些碎发轻轻拨到耳后。
她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扎着针的手背:“手好冷……”
佐助低头,不确定自己虽然触碰她的头发,没有被回避,是不是意味着可以握住她的手,让她感觉温暖。
“那时候,佐助的手也很冷……”
“……”
“要是那时候,我握住他的手,帮他暖和暖和就好了……”
他客观评价:“以你们那时候的关系,你握住他的手,会很奇怪。”
换做朝露沉默了。
“等我一下。”
佐助转身离开,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床被子。
医院的被子是白色的、虽然不够柔软,但临时保暖足够了。
他将被子轻轻盖住她扎着针的手,问她需不需要喝水。
“……我想上厕所。”
“……”
朝露无辜的看着他:“输液输了好多水!我想上厕所……”
“……现在吗?”
“没关系,我还可以忍忍。”朝露纠结道:“一个人发着烧、还打着针,行动这么难受不方便,佐助那时候还要去上厕所,一定是无法忍受了……我明明就在旁边,可是……他那时候才七岁,还那么小……”
佐助语气生硬:“现在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不是他。”
朝露一愣。
她抬眼看了他一会儿,又垂下视线。
“总是佐助、佐助的……”佐助握紧了拳头,理智告诉他冷静,但他难以如之前那样,控制好内心的波动。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是不是在想,那天晚上……如果在那里的是他而不是我……就好了?”
“……”
两人之间死寂了片刻,佐助一语不发,转身要走,但身后只传来朝露的声音,他就停下了脚步:“大蛇丸说……”
他回头看向她:“大蛇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