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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作者:晁舟字数:2995更新时间:2025-02-08 10:39:04
  
  她眨一眨眼,想要看清这世界,却只见中环那一幢幢繁华高楼摩天大厦在顷刻间,怎么都倒变了阵型?
  五脏六腑被冷空气渗得痛意难忍。
  迟漪再也支撑不住,慢慢蹲下身,伸手去摸那条项链,眼泪洒满虎口,她声音震颤着:“我希望,香港落雪。”
  愿望,如果是为了不切实际、难以实现的梦而许下的。
  那么,我希望,香港落雪。
  我希望,我能停在你身边,哪怕多一秒。
  可是,香港无雪。
  第55章 55# 两封利是
  陶西联系不上迟漪, 下楼狂按门铃,急得快要给物业拨电话求助之时,1602慢慢敞开了一条门缝。
  她愣了下, 跟着进屋子,三十几平的空间里窗帘紧合, 不透亮光。
  揿亮灯,视线得以清晰, 一夜过去,迟漪身上还穿着昨晚回来时那套呢料格纹西装裙。一张白皙的脸上是脂粉斑驳的痕迹。
  陶西察觉到她的不对,往前一步,以手背挨住她额间:“你额头好烫呀, 是不是又烧了t?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不用, 我没事的cici。刚吃过退烧药了。”迟漪身体往后倾, 将整个人都陷在榻榻米里,脸颊还透着红, 勉力抬睫对上陶西满眼的关切, 胸腔里只感觉到一阵酸楚。大概是冷风吹多了,脑子转动得迟缓, 迟漪扯动唇角,同她笑了笑, 也不知自己此刻是否显得过于狼狈了些, “cici, 谢谢你来看我。”
  她们相处时间不长,只是一学期。
  陶西却能看出来迟漪内心很封闭,她不喜欢主动和人谈论自己的私事,对任何人都保留着一丝边界感,所以今天她不会也不想主动去剖那道伤口。那是在对一个人进行第二次伤害。
  陶西抿一抿唇, 轻声说:“迟漪,我今天能留下来陪着你吗?”
  迟漪闻言凝向她片刻,一直没能得到休息的眼睛被光折射得涩痛,她别过了脸,沉默着点一点头。
  傍晚时,陶西回楼上给她熬了清粥,炒了两人份的小菜,龙井虾仁、毛豆蒸肉沫,最后是一份牛排骨萝卜汤,摆上时,外卖订的两人份4寸小蛋糕也一起送到。
  迟漪晚上走出房间,目光落向烛光里的那只蛋糕,定格好久。
  她翻找了一整夜,最后也没找回来的,是在告诫她,别回头。
  “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是总要有个仪式感的。”陶西笑着拉她过去坐下,“圣诞节快乐。”
  她当时没说话,因为喉咙梗塞,吃过晚餐,夜里十点多,两人一起窝在客厅用投影仪放电影时,她才轻轻开口告诉陶西,其实今天也是她生日。
  陶西当即瞪大了眼,“啊,我都不知道,要不然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个大惊喜的。”
  迟漪哑然失笑,伸出双手用力搓一搓女孩子柔软的脸,她在心里对陶西说,谢谢她,今天已经足够高兴了。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她在情感上从来是一个赤贫的人,骤然得到金山银山,反倒无法持恒。
  亲缘既已走到尽头,那么友情和爱情,就点到这里便够了。
  那天夜里,两个女孩聊了很多很多,大多话题都由陶西引出来,迟漪或回答,或思考,一个夜晚便不再过得那么漫长。
  一直到凌晨一点多,陶西精力再如何充沛,也困得开始打呵欠。等身边的人呼吸慢慢均匀后,迟漪才抹着黑起身离开卧室,去客厅橱柜那边翻出一把药,和水吞下去。
  这一年春节很早,在一月。
  圣诞节过完,又缓了一周多,迟漪的感冒终于痊愈,陶西至少给她连续量了三日体温,才能安心订回家过年的机票。
  1月9日,迟漪打车送陶西去的机场,香港飞杭州,全程2小时10分,她特意买好几份包装便携的伴手礼让陶西拿回家给家里人,预祝他们春节快乐。
  送完人,准备离开机场,迟漪找了份兼职,下午要去面试。她周一刚把卡里所有存款汇到了靳知恒的账户里,不多却也并不算少。原本这笔钱是她精打细算留着支撑大学四年里的学费和生活费,现在基本都拿去赔了修车费用。好在她尚有赚钱能力,她想,以后日子大概再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到35号口前等电梯的空隙,她抬眼望见不远处有一行西装革履的人,信步向贵宾厅而来。
  迟漪身形微顿,在人群里遽然看清一张眼熟面孔,是他的秘书李斯言。
  几乎只是那一眼,心跳如擂,电梯门开,迟漪没停留,迈进去,垂了目光摁上关门按钮,轿厢垂直往下。
  其实那天,她也根本不知道,那行人中是否存在靳向东的身影。
  只是情绪如潮,将人心从四面裹挟住。她不能停。
  /
  1月25日,到了除夕夜。
  昌和里的沈宅今年异常热闹。沈嘉珍这回大病过一场,不宜挪动奔波,靳家众人便协商着今年离开香港,一齐到京市陪老母亲过个新年。
  靳仲琨夫妻口风严实,一直到这一日,老太太才得知靳家无声无息又添了个男丁,那时靳家三伯靳仲文正在书房伏案替老太太校正誊稿。
  沈嘉珍拨动手中念珠的动作一顿,眼神似空了一瞬,面上情绪竟瞧不出半丝又添孙儿的欣喜来。
  “老四是早产,曼君身体亏空,母子俩目前都还在医院里,待出院后,我再带他们一起来见您。还请妈,到时能给孩子赐个名。”
  老太太牵动一下唇角,神情难辨道:“这么大的事,你们倒是瞒我瞒得够紧。”
  靳仲琨沉着脸色,立在老太太身前,母子间对这件事的顾虑所在都心知肚明。他也没敢多留,只说去前厅看一看,旋即离开了这方院落。
  靳仲文如其名,上有两位兄长从商,他只专注于书本科研,对旁的事务一概不感兴趣,也并不明白母亲眼底忧愁为何。
  心中思考,只以为是为了明毓,便跟着宽慰了句:“明毓那边还有明微安抚着,况且我们家明毓是懂事的孩子,不会为这事和她爸爸闹的,您且宽心。”
  沈嘉珍一手搁在金丝楠木雕花的桌边,一手攥拳,有些恼怨道:“懂事的孩子,就不需要长辈多心疼一些了吗。”
  靳仲文根本不是这意思,万事孝为先,他皱了眉,跟着起身认错,“妈教训得是,是我想岔了。”
  沈嘉珍心里最担心的也并不是明毓,而是靳向东。
  她担心的,是长孙那时不惜求她,不惜第一次忤逆尊长,也想要留住的这一段感情。
  可现在……
  除夕是好日子,沈嘉珍放下念珠,瞥了目光问一旁的梁姨,“问问一德,阿东几时落地?”
  年节将至,靳向东将东寰事务处理完,又飞了欧洲考察年后一个项目的开发,后又飞法国停留几日,去见他母亲黎嬛。
  今年他们兄妹二人都要留在京市陪沈嘉珍,算是提前和黎嬛一起过节。
  一来一回,到了除夕当日,才得以返程抵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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