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作者:
晁舟字数:
3024更新时间:
2025-02-08 10:39:03
她现在想要睡觉要6片氟伏沙明和6片曲唑酮才够, 前段时间复习, 她几乎每天要服8片。
服药副作用, 导致她有时候动作会变得很迟钝,这间屋子只需要开一点灯,就能将那些药片盒子一扫而尽。
之所以,搬家搬得这么匆忙果决,是因为她有时候会忘掉处理这些药盒残渣。
她用药的剂量根本控制不住地在增加, 有时候也想慢慢去戒断,可回过神,药又空了大半……
瞒不住的,迟早会被身边人发现的。
很早以前,迟曼君带过去过一间医院,她见过一个躯体化很严重的女患者。
因为见过女患者曾经漂亮美好的照片,所以迟漪至今也忘不了她四肢抽搐到痉挛,情绪失控后的难堪模样。
她不能接受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
十二月的天,怎么会变得这么冷?
室内窗户开了一半,雨丝打进来,落了她满腮,迟漪把眼睫闭紧。
靳知恒接她回太平山顶的那个早晨,山雾好重,停车落地,占了接近整片山头的一座靳家主宅竟显得那么空寂。
一路未见佣人司机,靳知恒把她送到书房那一栋前停下来,剩下的路要迟漪自己走。
她第一次和靳仲琨单独会面。
“坐。”身着一身呢料西服的中年男人高坐上位,眼也没抬,语气里也是冷淡。
迟漪没坐,瘦削的身姿站得笔直,清润的眼睛也敢于直视他。
她表现得出乎意料的淡定又沉着,不卑不亢,完全不同于之前他见过的样子。
又或许,年轻的女孩总善于伪装自己。
那么,就算她只是强撑着意志装于表面,靳仲琨也为之后要进行的内容,抬眼开始审视她。
“你面对我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倒是学得有几分像Ethan。”他眼底浮起一丝笑,点燃了手中的雪茄,“说实话,我让知恒带你过来单独约谈,是有些越俎代庖的。”
“毕竟,我只是你的继父,曼君才是你的监护人。”
迟漪很冷静,“我已经成年了,不再需要监护人。”
靳仲琨冷呵了声,他的眼神落过来透着直锐的冷,“迟漪,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其实并没有一个成年人应该具备的行事标准。”
“您不妨直说,您觉得我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敢对您的长子有这些非分之想。”迟漪以平直语速说道:“我不觉得我的喜欢有错,你们也不能再对我有任何的规束管教,因为我也不会再接受。”
靳仲琨为她此刻不再假扮柔弱的反应而诧异,也只有那一秒,“叔叔和你交流很少,不知道,原来在你心里是这么想长辈们为你作打算的良苦用心的。也罢。”
“您觉得那是为我打算吗?您为什么不直接承认,您一直在以傲慢的姿态看待我,所以您和她也不认为我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主观意志。”
“你不妨说,你认为我和曼君把你当做一件物品,把你随意地推给别人。”靳仲琨不置可否地笑一笑,循循诱出他的重点:“好比,把你和蒋三捆绑在一起。于是你所谓的主观意识就告诉你,要反抗,要报复。而你把目标放到我儿子,Ethan身上,是因为他是靳家的长子,是东寰的接班人,你还想过这样可以毁掉他,对么?”
迟漪不否认自己以前真的产生过这样恶劣的念头,至少比起他们,她能勇敢承认自己人品的低劣时刻,“一开始是这样的,我以为他和你们没什么不同。后来,我发现他被他祖母和母亲教养得很好,他有足够的修养耐心,和温柔,他是君子,他远比我想像中好过千万倍。”
靳仲琨垂了目光,开始认真听这女孩口中描述的靳向东。
那毕竟是他的长子,尽管为了前尘旧事,为了他的母亲黎嬛,父子间关系一度跌至冰点,甚至也曾在商场上相斗,但每每旁人提起这个名字,无不夸赞。
以那一句虎父无犬子为首尾引申开来的话题,从来都是这个一直以来要与他争锋相对的,长子所带来的。
人言听得够长久,靳仲琨终究还是心感骄傲的,只是挺新奇的,在这女孩口中,他的长子,竟应该和他毫无相似之处。
靳仲琨不在意这句,可以当作只是一句玩笑,甚至他可以宽宏大量到为这女孩眼底划过的那一点微末泪光,而产生一瞬的停顿。
年少的爱情,他不是没有过,只是于他而言爱情最后都会沦为附属品,当断不断,从不是他风格。
靳仲琨仍旧冷酷地带她正式进入今日主题:“尽管你和你母亲的关系无法再有扭转余地,但你今天告诉叔叔,你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自主意识的成年人,那么叔叔也想告诉你,我和曼君有了一个孩子。”
“原本预产期是在明年1月底,你也清楚,曼君属于高龄产妇,怀孕很辛苦。在听说了你们这件事之后,情绪受到波动,孩子早产,幸而,母子平安。”
说到这里,男人扫视了一遍迟漪,女孩黛眉t微蹙,坦然垂放两侧的双手紧紧攥住了裙面,才得以支撑住情绪。
到底还是年纪太轻,喜怒最后都会浮于表面,与他长子的心境、年纪、学历、阅历,都无一匹配。
若非蒋家倒台一事,为他敲响了一道警钟,靳仲琨甚至无法联想到长子的异常为何,更不能如此迅速地揭开他们匿于水下的这层关系。
他更无从想像,为何,长子会被这么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所迷惑。
“迟漪,你可以不在乎曼君的感受,不在乎你已经出生的弟弟。但你却做不到不去在乎Ethan,你所形容的他是千般万般好,那么孩子,你忍心看见Ethan为你而受尽非议吗?”
靳仲琨不再停顿,循循而侃:“你也觉得他应该一直生活在最耀目的灯光之下,受人拥趸,高高在上,肩上不落一丝尘埃。那你设想一下,如果你们坚持在一起,摆在你眼前的难关也不止这一道,如果你真在意Ethan,那你也清楚他是如何珍重他的祖母。老人家现在生着病,还在京市养着,如果知道你们的事,是否也会不利于病情呢?但有任何意外发生,以Ethan的性格,他不会怪你,但他一定会怪罪自己。”
“当然,叔叔也并非只为Ethan考虑,我们现在可以把问题的天秤倾向你本身。”书房点了奇楠香,同样能令人情绪镇定,能够确保人能在情绪稳定下作出判断,他直锐地戳明,“迟漪,叔叔想问你,你的病痊愈了吗?”
“或者,Ethan知道你的病情程度吗?你愿意让他见到一个生病的你吗?你有足够的勇气和坚强不屈的意志,像面对我们一样,去面对你所爱的人吗?
“迟漪,如果你做不到,也无法克服,那就让你们各自都走回到原有轨迹上,不要持续一个已知的错误。不要害人害己。”
迟漪喉咙微动,吞咽时涩到生痛,书房灯照过那一张艳丽的脸庞,平静到沉如死水。
她轻轻吁动呼吸,忽笑道:“其实您不必再大费周章,我们已经分手了。”